今年来，随着社会生产力水平提高产生大量的剩余劳动力，出国务工人员数量大幅上升，但是由于外派劳动力市场不规范，非法外派劳务领域案件高发。以东海县为例，2010年以来东海县检察院办理非法外派劳务领域案件18件45人，其中2010年4件4人、2014年4件11人、2016年7件18人、2017年1件8人，呈逐年上升之势。通过办案发现，有五个方面问题亟需引起重视： 

　　一是无证经营外派劳务企业数量众多 

　　据不完全统计，东海县有资质的外派劳务企业仅有18家（含外地派驻东海8家），而无证经营的外派劳务企业达130家左右，其中包括既无工商注册又无外派劳务资质的“黑中介”、有工商注册国内劳务中介资格但无外派劳务资质的“黑中介”、通过“挂靠”方式获得有外派劳务资质公司委托的“合法”中介。产生这一现象主要是因为外派劳务审批门槛高，比如企业要在银行存入300万的风险备用金、要有600万注册资金、300平方米办公场所等，县内一般劳务输出企业很难达到要求，只能以咨询名义非法招收工人出国务工。 

　　二是非法外派劳务低成本高收益 

　　有的只需一间门面房、一台电脑、一个人即可营业，收费标准全靠自己定，一般收取每个出国劳务人员1万至5万元不等费用，后通过黄牛仅需5000至7000元不等价格即可办理商务签证，然后再花费一定数额的机票钱将工人送出国门有人接应即算完成；有的只需收取工人费用后交纳一定数额给其上线公司，由上线公司负责工人出国事宜；有的只负责把工人送出国门，打黑工的事完全靠自己去找。不论哪种模式，企业都能在一个出国务工人员身上赚取少则几千、多则几万的利润。出国务工人员基本为农民或城镇下岗工人，文化水平低，往往在非法外派劳务企业的高薪诱惑下而缴纳高额费用。如陆虎、陆丹案，仅一年就非法获利100多万元。针对这一情况，东海县工商、商务等部门曾多次集中清查整顿，进行行政处罚，但由于受到低成本、高收益的诱惑，这些企业被处理后往往换个地方又继续非法营业。 

　　三是商务签证、旅游签证成为非法外派劳务犯罪的重要手段 

　　以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罪提起公诉的3起案件中，全部是持骗领的商务签证或旅游签证的。如王石帮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案、冯同瑞、韩仲勇等8人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案，全部采用商务签证非法外派，案发时，其中有42人持商务签证滞留在吉尔吉斯斯坦等国，21人的商务签证已办理尚未出国，75人的签证正在办理之中；胡士富、贺擂等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案，涉案45名外派劳务人员全部为旅游签证。目前正在办理的陆虎、陆丹等8人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案，涉案91名外派劳务人员大多是旅游签证，另有少量的商务签证。此外，相对于持旅游签证出国后滞留国外的，办证旅游公司要受到重罚而言，持商务签证出国后滞留国外的，目前还没有相应的严格处罚机制，商务签证办理非常容易，外派劳务企业通过电话、微信等方式联系到办证黄牛后，只需提供出国务工人员身份证和护照即可办理到商务签证。 

　　四是非法外派劳务犯罪行为打击难度较大 

　　在2000年前后，一直按非法经营罪打击处理组织非法外派劳务犯罪行为，后来因为对《对外劳务合作管理条例》是否可以认定为“国家规定”，检、法两家理解不同，造成自2012年起对组织非法外派劳务行为的刑事打击处理基本处于不确定状态，有的按非法经营罪处理，有的按无罪处理。2016年起，依据刑法第318条及相关司法解释，凡实施了骗取商务签证或者旅游签证出国劳务的按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定罪，但对某些没有骗领相关签证的就很难进行刑事处罚。比如，美国的塞班岛是落地签，购买旅游机票、持护照到塞班岛即可停留45天，有的劳务公司就利用该地政策，大量招收工人到塞班岛，当地人接应后非法滞留安排工作，由于没有任何骗取签证行为，能否按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罪处理就存在争议。在石德松、宋发传、缪迎红等人组织非法劳务案中，宋发传负责在东海县招收工人、缪迎红负责办理出国手续、石德松负责安排工人在塞班岛接机和相关事宜，就因为塞班岛免签证，本案没有任何骗取签证行为，最终只能作存疑不起诉处理，而石德松等人收取外派劳务人员的23万余元又不能全额退还，矛盾至今无法化解。 

　　五是案件发生后易引发多种社会问题 

　　由于非法外派劳务案件的涉外特点，在案发后往往会产生不良国际影响。比如，有的外派劳务人员因承诺的工资兑现不到位而在当地罢工，有的外派劳务人员因工作条件达不到当初承诺，到中国驻当地大使馆静坐、请愿等。最严重的一次是2007年我外派劳务人员在几内亚罢工引发冲突，惊动国家相关领导，国家派专机将罢工工人接回，才平息事态。此外，非法外派劳务案件中，涉及的出国务工者人数众多、涉案金额大，如2012年持续至2014年的胡士富等人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案，涉案外派劳务人员45人，涉案金额达700余万元；陆虎、陆丹等8人组织他人偷越国（边）境案，涉案外派劳务人员91人，涉案金额300余万，还有周学玉、王光宁非法经营案，涉案外派劳务人员98人。这些案件发生后，由于向非法外派劳务机构交纳的费用不能返还或不能全额返还，而政法机关又很难通过办案追回损失，遭受损失的出国劳务人员多次到县委县政府以及县商务局、公安局上访，给政法部门施压，要求返还、赔偿损失。 

　　针对上述问题，我们建议：一是进一步整顿规范外派劳务市场秩序。地方政府要加强对出国劳务市场的统一领导、组织和协调，建立商务、工商、公安、劳动、城管、旅游、外事等相关职能部门联动执法、协作配合机制，对未依法取得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从事对外劳务合作的，依法查处取缔；地方政府商务主管部门及相关职能单位要依法履职、各司其职，切实加强对外劳务合作监督管理，做到凡是发现无证经营的一律予以行政处罚，凡是构成犯罪的一律移交司法机关处理。二是做好与相关单位的沟通协调，严格商务签证、旅游签证管理。因商务签证、旅游签证办理是外国领事馆负责，建议加强与省级外事或相关部门的沟通协调，通过外事部门与外国使领馆以适当的方式照会，商请他们在办证过程中必须面签，并仔细审查，分析申请人的工作性质、收入情况、家庭经济状况等信息，对其出国意图作出判断，从而作出是否发证。三是进一步细化完善司法解释，织密打击非法外派劳务犯罪法网。针对非法外派劳务行为入罪中司法适用争议问题，建议“两高”做好司法解释工作，在依法严厉打击组织非法外派劳务犯罪行为的同时，加大对非法出国务工者的打击力度，对明知是骗取的商务签证仍然持证出国务工者，依法以偷越国（边）境罪处理。四是加强法制宣传引导工作。要强化《对外劳务合作管理条例》宣传，并通过真实案例进行反面教育，向广大群众尤其是出国务工人员普及从事出国劳务中介资质、出国劳务手续办理等知识，帮助他们准确识别、正确选择中介机构，维护自身合法权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