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中故乡行
2018-02-09 09:17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  作者:王少明

   仿佛是不定期的约定,每年年关将至,我总要回一趟几百公里之外的故乡。

  故乡是一处小小的山村,常常出现在我的回忆里。阳春三月,故乡漫山遍野都浸透着绿色,村口的榆树挂满串串榆钱,童年的我们坐在树上摘榆钱吃,到处都是春天的味道;杏花开满了山坡,姹紫嫣红,蜂蝶翩翩。蓓蕾枝头摇曳,流水叶下潺潺。粉红一片,雪白一片。恰似“杏子枝头香蕾破,淡红褪白胭脂涴”。秋日,金黄满山,山谷中的山里红娇艳欲滴,树林间的沙棘果红黄相间,麦香果甜。

  归乡,正赶上隆冬时节,熟悉的乡村早已经变成了雪白的世界,莽莽群山掩映着小小的村落,寒风迎面吹来,地面的白雪如龙似蛇一般逶迤而来,裹着厚厚的羽绒服,仍然感到阵阵寒意。

  此次父亲和我一起回乡,看望村里年长的至亲,然后上坟祭祖。父亲出发时就说,要在坟地前立上墓碑。昔日的乡村并没有立墓碑传统,很多坟头只是紧挨着埋成一片,上坟的人自己去辨认,年头久远就很难分辨,容易造成混乱。

  我和父亲登上故乡的山,山上被厚厚的白雪覆盖,只能探索着前行,在记忆中故乡的山高大挺拔,跟随父亲再次登山却觉得山并没有记忆中的高大。小时候,父亲带着我到山顶上的山洼处上坟,父亲走在前,我紧跟在后,生怕在雪中迷失了方向。时间过得真快,一晃父亲就老了,两鬓已是斑斑的白发,而我也成了孩子的父亲,故乡的山水依然,人情依旧。

  父亲在前面蹒跚地走着,白雪掩映处留下父亲的背影,瞬间让我泪眼模糊。时间啊,总是这样无情,很快故乡山上冒雪祭祖的老人也会变成我,后面跟着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儿子,对于山上的一个一个土堆,儿又能理解多少,那曾经生活在这山清水秀村庄里的祖辈,有的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,就长眠于故土之下,永远也不会离开了。我们不能确切地知道他们经历过生活中的美好和苦难,甚至连一张他们的照片都没有,可每一辈的生活都成了下一辈的记忆,这份血脉亲情亘古不变,也成了我们在生活中辗转挣扎、奔波劳碌的避风港和内心最柔弱的温暖。

  上坟祭祖之后,返回村子,坐在亲戚家的火炕上,和村里人唠着家常。父亲提出要在坟地立碑的想法,村里人一致赞同,立即找来家谱。历经岁月的洗礼,用布做成的家谱也变得黄暗,父亲和其他长辈在家谱上按照名字寻找,和山上的坟地一一对应。长辈也说起家谱上已经过世人的经历,每个人物好像鲜活地跃然纸上,多么宝贵的记忆,我不知道这样的记忆随着年长的人逝世后,还会有谁记得这曾经的一切。

  小笨鸡炖山蘑、杀猪菜、农家笨鸡蛋,温热的农家自酿小烧酒,满座的村人谈笑风生,这质朴的亲情、乡情让我瞬间沉醉,乡村的记忆如突破闸门的潮水般涌来。

  告别挥手送别的乡亲,车行渐远,他们还在风雪中伫立挥手。回望雪中的故乡,还是那样安静美丽,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
  (作者单位: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松山区人民检察院)

  编辑:王强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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