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人
2018-01-25 09:22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  作者:曹春雷

   起床时天还黑着,大院里别人家的灯都还没亮。他是被雪诱惑起来的,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有点迟。推开门,雪还在下,整个院子都是白的。踩进雪里,脚印很深。他兴奋起来,回屋拿铲子,想堆个雪人。

  没多久,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就坐在地上了。眼睛是两颗黑豆,鼻子是一枚枸杞,嘴巴是一个贝壳。那嘴巴尤其逼真,像雪人张着嘴似的。他轻手轻脚地做完这一切,然后小心地用扫帚拂去脚印,制造出一种“此乃从天而降”的效果。

  回到屋里,天还没亮透。过了一会儿,他透过窗子看到南屋的朵朵出来了,正在雪人跟前摇头晃脑地看。小姑娘今年六岁,很可爱也很懂事。她父亲在外地打工,母亲有严重关节炎,冬天走路都费劲。她就每天早起烧水,给母亲冲一碗鸡蛋汤,母亲趁热喝下,身上暖和了,才能下地做饭。

 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,听小姑娘轻声细语,“雪人雪人,你从哪里来啊?是不是赶了一夜的路?妈妈说对雪人许愿很灵的,是吗?那我就许个愿吧。明天是我生日,不知道爸爸记不记得,你能不能让他在大清早就给我打电话,对我说‘宝贝,祝你生日快乐’?”

  停了一会儿,朵朵继续说:“我还想明天早上第一个遇到的咱大院里的人,也对我说一声‘朵朵,生日快乐’。”

  雪人没有食言。因为第二天晚上,院子里没人时,朵朵来到雪人跟前,笑得很灿烂。他站在窗帘后面,偷偷把窗户开了个缝,这样朵朵看不见他,他却能听到朵朵说话。“谢谢你!你真的告诉我爸爸了,今天我刚起床爸爸就打来电话,说‘宝贝,祝你生日快乐’。还有,咱们院子里的张青叔叔,一大早遇到我也祝我生日快乐了,一定是你告诉他的。”

  他无声地笑了,因为他就是张青,他曾给朵朵的爸爸打过一个电话。

  “来,咱们拥抱一下。雪人啊雪人,你真可爱。要是你的嘴是笑着的,那就更可爱了。”说完,朵朵走向南屋,走了几步又转身挥手,“明天见,小雪人!”

  等大院里的灯全都熄了,他开门出去,用一片辣椒将雪人脸上的贝壳替换下来。现在的雪人嘴唇红红,嘴角上扬,微笑着,等待和朵朵再次相会。

  编辑:王强  

上下篇导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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